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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你的雜質發亮

作者:馬尼尼為(林婉文)
出版社:小寫創意
出版日期:2013-02-05
語言:繁體中文
ISBN/ISSN:9789868711020
裝訂方式:平裝
頁數:187頁
開數:14.5 x 18.5 x 0.94 cm開
類別:精選書展 > 文學/小說/散文創作

定價:NTD$ 280
優惠價:NTD$ 252
庫存 > 有

作者簡介

馬尼尼為,或林婉文∕禾,女。

  出生於馬來西亞柔佛州麻坡。
  讀過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及藝術大學美術所。
  從事自由亂七八糟工作,也是星洲日報繪本導讀專欄作者。
  「亂讀會」midddle.blogspot.tw
  同時,是一個被書本及藝術濫用的人。

內容簡介

  這是本在傳統的家庭結構中,一位非典型外籍配偶的哀傷書寫。
  引人深思且氣質獨特,一本融合作者攝影、版畫、油畫與文字的生命軌跡。

  外籍配偶的階級身分是否只有一種?

  外籍配偶,除生育、家務勞動與經濟活動的創造外,她﹨他們還用生命寫下身邊一切的故事;其中亦有人用文字與藝術創作記錄了這些生活的軌跡。

  處經濟與語言弱勢的,人權組織與自主社群發出他們的怒吼;但我們甚少看到其他在我們認知中:非典型的外籍配偶與移民,那些被我們以為適應良好的新移民,沒有發聲的管道說出自己的困境,與內在轉折的歷程。

  或許是為人所忽略,或許我們如照鏡子般只看到我們自己,以為那她﹨他們跟我們部分人一樣面臨相同的生命課題,但其實一點也不……

  「我的故鄉不是一個名字,是人。」
  (My hometown is not a place, is people.)

  我的故事不算什麼。不夠你們想要的悲苦。

  這是一個外藉配偶在台灣的故事,但不是你們印象中的老少配、不是去購來的。

  不要置疑我的中文,全世界不是只有台灣和中國人才懂中文。

  不要問我的故鄉,國家地名沒有意義,我跟你們一樣是人,我國家的人也跟你們一樣。

  十年來,作為一位被視為弱勢的外籍女人,我成了一隻動物。

  我的作用是生育、煮飯。當我反抗這一切,我的婚姻就沒了。

  我知道,我只能隱匿地說這些話,沒有報紙願意刊登這樣的文章。

  我習慣了不被聽見,在這裡的十年。

  我和你們說著一樣的中文,卻像隔了比任何一種外文更高的山。

  我相信、也知道,不管在哪個國家,「歧視」這件事總是或多或少地存在,
從來沒有真正根除過,我以為要避免這件事,是把自己變成像你們一樣。

  可最終,我還是一敗塗地。

我早在漂移 像一個出海的夢 在過去之間漂移
I’ve been drifting
Like a dream out on the sea

I’ve been drifting in between what used to be
- 截錄 Tim Buckley, 1969 , “Driftin’ ”(漂移), Album: Live at the Troubadour.

要去法院註冊的前一天我在被窩裡哭。我不想住在這裡。一間沒 有陽光的房子。我住進我先生的房間。一間放了一張加大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書櫃。一個衣櫃。一個沒有辨法走動的空間。我先生很高興把我放在他家。他跑到外地上班。他很高興我能 在家裡陪他退休的老母。

那時我關在房裡畫了這張畫。在無法走動的空間擠了支畫架及 三十號的畫布。我在這間家沒有味道地走進,走出。

看著自己把一片片的空間,刷成了灰色。 他們冷冷地看我的畫在客廳晾乾,傻傻地看著。

-而,故鄉是母親留給你命中的一塊糖
多年前母親收起我出發那天的日曆
像樹一樣矗立著目送我上車

多年來鄉愁從唇邊漫溢出來
黏在我肌膚上 源源不絕地滋養著我
它們溶化長成了一棵樹
搖著我 撫摸我

01故鄉是母親留給你命中的一塊糖

我知道母親和我說,發亮去吧,帶著你的雜質發亮。

我沒有辨法和任何人長期共處,即便是自己的家人,因此我選擇了這樣的身分。

一種逃離在外的身分。我喜歡這樣冷卻的過程。這樣稀釋的過程。因為注定會有死別,我預習。離開又見面叫你懂得珍惜,叫你去選擇記得更多的美好。慢慢的,我不再對相聚特別的執著,不再對共處一室特別在意。

我媽媽一整天都在勞作。做家事、種田。我到家的時候,她總是煮湯麺給我吃,我將行李箱扛進一間很久沒人睡的房間,那也許曾是弟弟的房間,也許曾是姑姑的房間,也許也曾是我的房間。離開的時候,我會將房間打掃好,物歸原位,扛著我的行李箱去坐車,到機場,到另一個國境,打電話給她,說,媽,我到了。

然後大概隔了半年或一年我又打電話給她,媽,我幾號要回去。

我念美術系。她都說我畫的不好看,我一點都不介意。她有時會說誰誰誰的孩子在台灣賺多少錢、多好多好;我一點都不在意。她總是叫我不要買書,我卻越買越多。最後她花錢買了一個大書櫃來裝我的書。

她喜歡實用性的果樹。一整天蹲在楊桃樹下將一顆顆小楊桃包起來。即便如此,這些果實還是布滿瘡疤,尤其在結蒂處總有一堆白色的蟲卵,或是褐色如傷口的結疤。我吃著這些難看的水果長大。沒有幫她包過一次水果,沒有幫她鋤過草。

我對這裡完全沒有貢獻。她放任我像旅人一樣,像野貓一樣。

在家裡我沒有自己的房間。因我總是在外。中學六年我在學校附近租房間住。幾乎每年搬一次。她總是幫我搬家,幫我收東西。每個週末我回家吃飯睡覺。要走的時候,她都會切一包水果給我。那時候,我已經懂得自己洗衣服。國小時我住奶奶家,每回假日她來,要幫我洗一整桶的衣服,手洗,水一直嘩嘩地流著,還有刷子涮涮的磨擦洗衣板,我卻只是躲在房裡,靜靜聽著這一切聲音,沒有出去幫她,她也沒有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