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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舖

作者:孫維民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日期:2019-05-22
語言:繁體中文
ISBN/ISSN:9789863233053
裝訂方式:平裝
頁數:312頁
開數:14.5 x 21 x 1.56 cm開
類別:精選書展 > 文學/小說/散文創作

定價:NTD$ 360
優惠價:NTD$ 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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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孫維民

  一九五九年生於嘉義。輔大英文所碩士、成大外文所博士。曾獲中國時報新詩獎及散文獎、臺北文學獎新詩獎、梁實秋文學獎散文獎、藍星詩刊屈原詩獎、優秀青年詩人獎等。著有詩集《拜波之塔》、《異形》、《麒麟》、《日子》、《地表上》,散文集《所羅門與百合花》。

  十五歲便開始寫詩,作品質精量少,文字簡潔具現代感卻又飽富靈性、題材多取自生活,看似隨性實則細節與布局嚴謹,字句關連深刻更發人思考;字語質地精純,嘗試音律的可能性。長年浸濡西方文學的背景,即使文字有時刻意低調淡漠,但底蘊情感真摯,不論猥瑣卑賤或是尊爵崇高,作品探討大抵仍回歸人性及救贖,更堅持一種直言不諱的──不與世故妥協的純真。

內容簡介

  重讀這些散文,我還是很高興它們曾經出現。經驗告訴我:總有一些讀者清楚我寫了什麼,甚至還會喜歡,雖然我們並不相識。──孫維民

  孫維民的散文不依恃觀念,而多源自尋常生活風景之素描,或火車上,或街巷中,或房室窗外──婆娑而舞的火車女服務員、書寫李苦禪詩句的賣蟳者、沉鬱呼鳴的候鳥……幽默傷感交織,知性抒情,筆隨意至,鬱鬱閃爍,宛如奇光閃逝的電影畫格,疊印成一道人生圖景,俱收擺於格子舖中。

  輯一:意外之旅
  那年秋天,我已經過了三十歲,依稀了解一點快樂與恐怖。然而經驗的領域何其遼闊,一班普通列車就能讓我變成啟蒙小說裡的少年男女。

  輯二:誤認
  一個男人在初次見到我時──正確地說,在見到我的最初的幾秒鐘裡──便已經完整地認識我了。他已經為我找好職業、食物、書籍、運動項目;當然,他更為我備妥了襪子與妻子。

  輯三:火車快飛
  每晚,坐在乘客稀疏的平快火車內,黯淡的燈光彷彿骯髒黏稠的液體,我偶爾還能目睹一些令人驚愕的景象。例如一尾巨大的三葉蟲,或者魚蠣,悄悄地游入我所在的這一節車廂……。

  輯四:窗口
  所謂的「一件事」和「陶醉」,應該就是煩勞愁苦的生命之屋裡,那一扇打開的窗子罷。

  輯五:紅蟳
  它們想念大海的體溫、節奏和聲響嗎?在漆黑的絕望裡,它們是否經常喃喃默禱,向一位掌管水族的神祇──或許擁有蟳的形象──申訴祈求?在它們的禱詞裡,是否也有諸如此類的句子:「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了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

嘉義

這裡距離雞肉飯和噴水池不遠。不過,外地來的人應該不會知道有這一條巷道。它的入口很小,兩邊是高樓,像現代的山壁露出一道罅隙。逛街的人走在騎樓下,不需要一秒鐘就可以忽略它。

前天傍晚,我初次穿越這條巷道。巷口的牆面浮動著綠苔,使我以為這又是另一個陰濕的城市角落。一個轉彎,豁然開朗。巷道的寬度加倍了,兩邊的房舍安靜清潔,雖然絕非豪宅,卻是各有特色,不亢不卑。幾戶人家還有小小的庭院,竹子、玫瑰、九重葛、馬櫻丹…….在磚牆或欄杆內生機盎然,掩映著有燈的窗。

我極可能一直錯過這條巷道,無論我在嘉義住了多少年。就像許多其他的事,熟悉和陌生,這兩者的邊界究竟何在?

212

唸碩士班的最後半年,我搬進了學校宿舍。

那時的作息非常簡單規律。晨間,我去餐廳吃一頓中式早餐,隨即返回宿舍讀書。中午用餐後,開始和打字機一起工作。到了黃昏﹝尤其是在夏天﹞會有一場陣雨,不久放晴,我便又可以下樓。

每隔數日,工人們會在校園裡除草。我坐在宿舍窗前,聞到濃郁的草香,有時暫時擱置論文,轉而寫詩。當時,寫詩是多麼自然的事。字句似乎輕易地就能銷鎔憂慮。

我將打好字的最後一章論文裝在大型信封裡,交給指導教授。兩天之後,指導教授將改好的論文從門縫塞進了212室,我的房間。

那樣的日子單純而順利,彷彿有神支持,雖然當時並未如此想過。

藝品鑑定師

這應該是令人敬重的行業,如同法官。人們必須具備專門的知識,豐富的經驗,甚至高尚的人格,才有可能擔任此一工作。

然而,辨認真偽是多麼困難的事。偽造者若是足夠高明,必定可以騙過鑑定師。年代、歷程、材料、技術,這些都屬於過去,但都可以複製﹝何況這是二十一世紀﹞。絕對的相像是可疑的,所以,必須置入一些差異。精心安排的差異最能證明作者一貫的風格。

至於真正的作者,極可能因為靈感的刺激,一時的情緒,或是其他的理由,而創造了不太一樣的東西。鑑定師戴上眼鏡查考,終於決定那是偽作。

Gotta Serve Somebody

狄倫 (B. Dylan)經常顯露叛逆之姿。他控訴制度、政府、人性,偶爾對神也有抱怨。不過,就像狄金蓀(E. Dickinson)或是其他一些人,狄倫仍然是虔誠的。

有時,像狄金蓀一樣,狄倫也會溫馴一些,以切慕或警示的方式表達虔敬。〈必要服侍某人〉就是這類的歌曲。狄倫說,一個人無論尊卑貧富,無論從事何種行業,總要服侍某人:

但你必要服侍某人,沒錯
你必要服侍某人
也許是魔鬼,也許是主
但你必要服侍某人

原來,我們必須服侍的,並非隨便的某一人,而是神或魔鬼。這是非此即彼的選擇,其間沒有模糊地帶。

這種武斷的口吻,其實也是聖經的態度。耶穌不也說過:「當那一夜,兩個人在一張床上,要取去一個,撇下一個。」

浮生

夢真是怪異的事。「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無論夢中的人物情節多麼離奇荒誕,做夢的人卻總覺得無比真實。

相對地,每天穿越這個蠅營狗苟的世界,像一隻瓶罐漂蕩在陌生且無邊的大海,昏沉無主,極不真切。頭頂上的鳥類可能更知道自己的方位,它們從不錯過築巢和遷徙的時間。

結束了一天的荒誕離奇,終於可以回家,卻在電梯裡遇見一位長官。他問我是否方便載他一程,我說當然方便。他又問:「會不會給你添麻煩?」我說:「當然不會。」有權力的人總是多禮而又讓人無法拒絕。他在我的車上半個小時,我聽著他談論事業、家庭、娛樂,並且必須認真回應。彼時,我知道,我的夢還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