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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與虛無(新版)

作者: 尚-保羅.沙特
出版社:左岸文化
出版日期:2012-07-04
語言:繁體中文
ISBN/ISSN:9789866723704
裝訂方式:平裝
頁數:736頁
開數:15 x 21 x 3.68 cm 開
類別:精選書展 > 人文/史/哲視野

定價:NTD$ 650
優惠價:NTD$ 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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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尚-保羅.沙特(Jean-Paul Sartre, 1905-1980)

  當代法國著名作家及存在主義者,出生於巴黎,曾在柏林師事存在主義大師胡賽爾及海德格。二次大戰期間參與巴黎的反德活動,發表小說、劇本著作若干,如《想像》(1936)、《噁心》(1938)、《蒼蠅》(1943)等。1943年發表最重要的代表作《存在與虛無》。提出「存在先於本質」的主張,並以此奠定其學術地位。其哲學思想的核心為對自由的深切渴望以及伴隨而來的責任感,因為人從未能置身於處境之外,所以「最終,人要為其所是而負責」。

  1957年發表《存在主義與馬克思主義》,此後關切的主題轉向政治及馬克思理論,一生中從未停止過對政治社會運動的積極參與,並以實際的行動反對資產階級、帝國主義與殖民主義。

譯者簡介

陳宣良

  中國人民大學哲學博士,長期從事法國哲學研究。曾著有《法國本體論哲學的演進》。除參與《存在與虛無》的翻譯外,還譯有《萊布尼茨哲學述譯》(羅素著)。

杜小真

  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1979年起從事法國哲學研究。著有《一個絕望者的希望:薩特引論》、《勒維納斯》等書。譯著有《西西弗的神話》、《迂迴與進入》、《聲音與現象》、《重負與神恩》等多部。

內容簡介

 近代思想把存在物還原為一系列顯露存在物的顯象,這樣做的目的是為消除某些使哲學家們陷入困境的二元論,並且用現象的一元論來取代它們。這種嘗試成功了嗎?

  我們從「顯現」出發,繼而提出了兩種類型的存在:自在與自為。這兩種存在的深刻的含義是什麼?為什麼這兩種存在都屬於一般的存在?這種自身中包含著截然分立的存在領域的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如果唯心主義和實在論都無法解釋那些事實上用來統一那些確實無法溝通的那些領域的關係,我們能給這個問題提出別的解決辦法嗎?現象的存在怎麼能是超現象的呢?

  正是為了回答這些問題,我寫了本書。

--尚-保羅.沙特

目錄

導言 對存在的探索
現象的觀念∕存在的現象和現象的存在∕反思前的我思和感知的存在∕被感知物的存在∕本體論證明∕自在的存在

第一卷 虛無的問題
第一章 否定的起源
考問∕否定∕虛無的辯證法概念∕虛無的現象學概念∕虛無的起源
第二章 自欺
自欺和說謊∕自欺的行為∕自欺的「相信」

第二卷 自為的存在
第一章 自為的直接結構
面對自我的在場∕自為的人為性∕自為和價值的存在∕自為和可能的存在∕自我和自我性的圈子
第二章 時間性
三維時間的現象學∕時間性的本體論∕原始的時間性和心理的時間性:反思
第三章 超越性
做為自為與自在關係類型的認識∕做為否定的規定∕質與量、潛在性、工具性∕世界的時間∕認識

第三卷 為他
第一章 他人的存在
難題∕唯我論的障礙∕胡塞爾、黑格爾、海德格∕注視
第二章 身體
做為自為的存在的身體:人為性∕為他的身體∕身體的本體論第三維
第三章 與他人的具體關係
對待他人的第一種態度:愛、語言、受虐色情狂∕對待他人的第二種態度:冷漠、情慾、憎恨、性虐待狂∕「共在」(mitsein)和「我們」

第四卷 擁有、作為和存在
第一章 存在與作為:自由
行動的首要條件便是自由∕自由和人為性:處境∕自由與責任
第二章 作為和擁有
存在的精神分析法∕作為和擁有:占有∕論揭示了存在的性質

結論
自在和自為:形而上學概要∕道德的前景

附錄

導讀
挑戰生命勇氣的書 文∕楊照

  閱讀、理解沙特的作品,把一件事放在心上,應該會有幫助。

  那就是記得沙特是受法國極其特殊的菁英教育成長的。每個社會都有其菁英教育,但除了法國之外,很難找到別的地方,菁英教育的核心是哲學。鑑別是否具備接受菁英教育資格,看的是你的哲學能力;衡量教育成就高度,看的也是你的哲學本事。

  一直到今天,法國的大學入學考試,仍然必考哲學。今年最新的大學入學哲學科考題,要求高中畢業生回答的,是「人們通過勞動獲得什麼?」、「所有信仰都與理性相悖嗎?」或者就考卷上給的一段選文解釋,那段選文出自斯賓諾莎的《神學政治論》。

  這樣的題目,我們看得瞠目結舌,然而比起沙特那個時代,卻又已經不曉得簡單多少倍了。在法國,答不出這樣的問題,是擠不進菁英行列的。

  沙特是菁英中的菁英,他考的是那個時代(現在也還是)法國最頂尖的大學──高等師範學校,他是他們那一屆的榜首,意味著,他擁有最強悍又最敏銳的哲學思辨心靈。

  每個社會、每個時代,總有一些接受菁英教育的人,會產生反抗菁英教育價值的態度,提出質疑菁英教育意義的主張。正因為他們自己是菁英教育的受惠者,他們提出的批判、質疑,格外引人注目。

  吳祥輝當年「拒絕聯考」為什麼那麼轟動?因為他是建中學生,按道理應該通得過聯考,可以順利取得大學生的資格,他已經是那套菁英教育體制裡的寵兒,竟然自願放棄參加聯考,反對聯考,才讓人那麼驚訝。王尚義怎麼能成為刺激台灣反省醫學教育的力量?怎麼能成為彰顯台灣教育黑暗的象徵?因為他考上了人人羨慕的台大醫學系,卻極度厭惡醫學,熱愛文學。

  用這樣的例子比對,我們比較容易理解沙特的立場以及他在那個時代的特殊地位。他是毫無疑義的哲學菁英人才,卻起而帶頭批判、反對法國學院裡所教的哲學內容。

  和沙特名字密切連接在一起的「存在主義」,其起源第一義,實則是法國哲學菁英青年對既有哲學傳統的反擊。「存在主義」始於尖銳地點出傳統哲學最嚴重的問題──努力解釋生命,尋索生命背後的抽象原理原則,卻對於解決人活著的實質困擾,無能為力。

  「存在主義」有時又被譯成「實存主義」,就是為了凸顯「existence」這個字含藏的反叛、挑釁意味。「existence」指涉的是個人的、現實的、當下的存在,對比對照於作為長遠哲學課題的「being」,隱藏在後面、並管轄個別生命存在的存在道理。存在道理,或說關於存在的知識,源自於現實的存在,或說存在的現象,然而經過哲理智慧的歸納、衍發後,形成了深奧、漂亮的哲學體系,卻對解決現實存在問題無能為力,這豈不是一大諷刺?

  沙特及其同代的哲學菁英們,從胡賽爾那裡得來翻轉哲學對象的自信,否定哲學應該探討現象背後的通則,進而否定多變、不定現象背後必有不變、貫通本體規則的假設,直接以現象,在時間之中,具備個體差異性的現象,作為思考的起點。他們還從齊克果那裡借來了一套悖論──唯有當我們放棄了自己可能掌握真理的傲慢態度,躲在角落恐懼、顫抖地面對令人暈眩的現實力量,我們才有機會接近真理──來和過去的哲學探究劃清界線。

  哲學非但不幫助人武裝正視存在,還提供了各種方便的藉口,讓人遠離存在。他們如是指控哲學。也因而他們追求一條脫離舊式哲學的道路。

  不過也跟很多這種菁英發動的反菁英價值運動一樣,這些人畢竟無法徹底離開自己原有的背景,不管是出於殘存的虛榮,或出於熟悉的習慣,他們的反對,往往還是只能在原有的菁英教育、文化架構下表達。例如中國最早的白話文運動主張,出於一些熟讀古典、甚至擁有科考功名的文人,他們看到了文言文的種種缺點,認為廢除文言文、改用白話文才是對的,然而他們鼓吹運用白話文的文章,卻幾乎都是用文言文寫的!

  程度上不一樣,但本質上很相近的,像沙特這樣的哲學菁英,他拿來反叛過去的哲學的方式,畢竟還是要回到哲學上,用新的、不同的、叛逆的前提與推論,建構一套完整的新世代哲學。他們沒有辦法真正揚棄哲學,就是簡單地回到一種不需要哲學、不需要思辨的「存在態度」,就是主張用不需要哲學、不探究主義的方式存在著。

  沙特不是不知道有這條道路、這種可能性的。他寫過一部精采的傳記作品,比他寫波特萊爾、福樓拜等詩人、文豪的傳記都要更精采,傳主是尚.惹內(Jean Genet)。惹內是個流浪漢,是個慣竊,因為當小偷而被判刑關在牢裡。沙特為他寫傳,不只是因為惹內後來在牢中自修讀了普魯斯特,並開始寫作獲得相當的成就,更重要的是,惹內那段游離在體制邊緣、乃至遭受體制懲罰的生活,最接近沙特概念中的一種存在主義式的生活。惹內不需要了解存在主義,就能身體力行一個存在主義者的生活,讓沙特感動,更讓沙特羨慕吧!

  然而,沙特畢竟無法換去過惹內那樣的竊賊生活,卡繆也不可能化身為《異鄉人》小說中的莫爾索,他們能做的,他們擅長於做的,是解釋這種生活的來歷,賦予這種生活意義──源自一套完整哲學思辨而來的意義。

  很早就有人看穿了沙特、卡繆他們的矛盾,也很快就有人以一種更合理、更簡捷的方式來曝顯他們的矛盾。這種人,通常是他們的信徒,而不是他們的敵人、反對者。作為存在主義的信徒,只需要了解沙特他們推翻舊哲學的理由,參與他們從舊哲學家枷鎖中衝絕出來的氣魄,下定決心過一種新的、存在主義式的生活,不就好了?哪有需要去一字一字、一行一行研讀他們那些充滿菁英氣息的艱深著作呢?

  從一個意義上,六八年學運中的法國學生,六○年代延續到七○年代的美國嬉皮,甚至整整一個世代的搖滾樂風潮,都是這種沙特的信徒。他們接受了存在主義的啟發,領悟了沙特哲學中幾個最容易掌握的概念,就勇敢地發動了他們的生活革命,他們當然沒有、也不覺得需要了解沙特的整套存在主義哲學。

  在他們眼中,沙特很了不起,卻又很可笑。了不起在於他啟動了這龐大的青年反叛浪潮,可笑之處則在於他無法坦然接受自己思想的結果,遲遲拋不開沉重、而且已經被他自己證明為無用錯誤的哲學,一直困在裡面,編造著一套推翻哲學的存在主義哲學。

  一度看來,他們好像是對的。真正改變世界的,不是沙特的哲學系統,剛好相反,是那些不讀沙特哲學著作,用行動來實踐存在主義信條的人。不過時間拉長一點,當二十世紀都過完了,回頭看,唉,他們似乎也沒有那麼對。

  最大的問題在:不讀沙特哲學,不弄清楚沙特的哲學系統,那麼存在主義的反叛,就來得太容易了。立即喪失了存在主義內在千死萬難而來的嚴肅性。存在主義不是空想出來的,存在主義不是先有了一個推翻舊哲學的空洞、虛榮的衝動,然後就很氣魄地提出自己一套不一樣的想法。不管是沙特或卡繆,或他們溯源納入存在主義系譜中的前代人物──杜斯妥也夫斯基、尼采、叔本華、齊克果、胡塞爾、柏格森……都是經歷過存在上的痛苦,乞靈於既有的神學或哲學的解脫而不可得,才不得不離開舊道路,在荒僻沒有人的地方,獨自辛苦地披荊斬棘。

  存在主義不是遊戲,不是鬧著玩的。存在主義如果可以鬧著玩的,那就失去了它和對手之間平起平坐的地位,也就失去了它自稱的建立理由。要批判過去的哲學不能處理存在的困擾與痛苦,那麼存在主義當然就得證明:第一、這種困擾與痛苦之所在;第二、存在主義的確能對這種困擾與痛苦提出解決。

  很多存在主義的信徒,不曾正視、更不曾經歷那根源性的困擾與痛苦,他們輕輕鬆鬆跳過了困擾與痛苦,直觀地、方便地追隨沙特、卡繆,否定了原本用來對治困擾與痛苦的哲學,舉著存在主義的旗幟,事實上過著逃避困擾與痛苦的生活。

  招來這樣的信徒,沙特必須負不小的責任。一方面他在哲學方面講得最多、走得最深最遠,另一方面,他顯現在外的生活樣態,卻又絕少有令人一眼看去就能和困擾、痛苦連結得上的部分。他的名士風格,他不虞匱乏的物質生活,他多采多姿的感情經驗,他擁有的超高人氣擁護,要說他的哲學也是在困擾、痛苦中得來的,誰信?

  然而,不得不信。光是看看《存在與虛無》的出版時間,就能對我們有所提醒。那是一九四三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打得昏天暗地的時候。若是將卡繆的經典名著《異鄉人》一起放進來考慮,訊息就更清楚了。《異鄉人》比《存在與虛無》早一年出版,一九四二年,同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法國羞辱地對德國投降,被德國占領的年代。

  奇特得讓我們不能放過、不能不追究的是,《異鄉人》和《存在與虛無》兩本書中都找不到一點戰爭的影子。沒有關於戰爭的描述,也沒有關於戰爭的討論。這絕對不能解釋為沙特和卡繆不在意戰爭、不思考戰爭,恰巧相反,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主義,根本就是以戰爭世代的遭遇作為其龐大且普遍困擾、痛苦的背景。

  沙特出生於一九○五年,卡繆出生於一九一三年,他們都不只是經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還都對第一次世界大戰留有印象。第一次世界大戰徹底改變了歐洲,徹底摧毀了歐洲原本的樂觀與自信。幾項前所未有的因素,堆疊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上。第一是戰爭的殺傷力大幅增加。第二是膠著、殘酷、令人絕望的壕溝戰形式。第三是死在戰場上的,不是傭兵,是被動員而來的各國青年。

  不只是在四年中死了一千萬人,而且這一千萬人大部分都是在僵持的壕溝戰當中喪命的。雙方長期對壘,誰都沒有辦法攻入對方的壕溝,只能一而再、再而三輪番發動無望的攻擊,讓兵力損耗在壕溝間的幾百公尺內,然後再從後方補給新的兵力,準備下回的無望攻擊。那簡直變成了一種死亡的儀式,人們忘了為什麼要打仗,但壕溝與壕溝間的土地上,死屍卻確確實實地愈來愈多。

  而且死去的,是仍然眼睛看著前程、胸中懷抱著夢想的青年。在此之前,參與十九世紀戰爭的大多是傭兵,打仗是他們的職業,面對死亡的風險本來就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第一次世界大戰不一樣了,國家動員機制建立起來,傭兵制度落伍了,換成是每個國家最充滿活力的青年去上戰場了。

  他們死的時候,手上也許還有沒完成的詩稿,腦中或許還留著解開宇宙奧祕的物理公式,當然他們心底必定都藏著豐沛的愛。然而所有這一切,生命中的美好與期待,突然就終止、結束了。

  這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帶來的特殊震撼,受到震撼最烈的,就包括了沙特和卡繆他們這一代。而當沙特和卡繆他們成長進入青年、壯年時期,竟然又來了另外一場戰爭,看起來比第一次世界大戰更可怕的戰爭。

  戰爭及戰爭帶來的巨大陰影,突出了「無常」,更讓所有的「日常」、「正常」看起來如此蒼白無力。人要如何夢想未來,當死亡隨時會降臨?甚至連思考、安排明年、下個月都會在心中刺激出荒唐之感──我要如何確定自己明年、下個月還在呢?

  所有的計畫,隨時可能被死亡打斷,死亡無所不在,才逼迫沙特、卡繆他們看穿了傳統哲學的無能為力。傳統哲學都是以人的繼續存活,探索剝離了時空限制之後的抽象真理為依歸的。沒有一種哲學,是以人被取消了對於未來的信心為條件,而進行推論的。如果沒有死後的靈魂作為安慰,我們怎麼活下去?如果甚至連下一刻的繼續存在都被放入問號中,我們又該如何活著?

  存在主義是要回答這樣嚴肅嚴重的問題。回到當下片刻,誠實地去除所有不能被證明的藉口和自我欺瞞,我們還能怎麼活下去?不再拿上帝作藉口,將上帝的現象還原為人依靠意識建立起來,讓自己相信的對象,我們的生活會產生什麼變化?就連明天我會活著,我和身邊親人的關係會維持不變,這些都不是可以被證明、也就不是在生活上可以被依賴的前提,如果勇敢地拿掉了這些,我們還能用什麼態度活下去?

  沙特在《存在與虛無》書中要做的,就是回到原點,從只有人的瞬間意識可以被把握的絕對起始上,只靠這樣的意識現象關係,重新建立一套不一樣的哲學。一套面對活著沒有活著這件事以外的任何其他保障的條件的哲學。一套勇敢拿掉各式各樣幻覺柺杖,單只憑著人自己的意識與意義站起來的哲學。

  用卡繆的話說,就是如何「誠實」活著的哲學。卡繆的「誠實」意謂著在承認活著沒有什麼固定的、既有的意義的情況下,仍然不畏懼不懷疑地活下去。他質疑那些覺得生命沒意義因而去自殺的人,視他們為懦弱的自欺者,就是因為他們原本騙自己活著是有固定意義的,所以才會在找不到抓不到那意義時,就失志自殺。存在主義是要盯著事實的大空洞用力地凝視,看穿生命本來就沒有那些意義,勇敢地一直看穿絕不逃避,也就是勇敢地一直活著,才能一直不懈地凝視著。

  《存在與虛無》是沙特對我們的「挑戰之書」,但別弄錯了,他的挑戰不在於你讀得懂讀不懂,而在於敢不敢認真讀到生命裡去,敢不敢接受這樣意圖消滅所有讓我們活得舒服的藉口、騙局的哲學思辨,敢不敢跟他走一趟從虛無的灰燼中再生重生的旅程。

內容連載(節錄)

第三卷 為他
第三章 與他人的具體關係

第一節 對待他人的第一種態度:愛、語言、受虐色情狂

一切對我有價值的都對他人有價值。然而我努力把我從他人的支配中解放出來,反過來力圖控制他人,而他人也同時力圖控制我。這裡關鍵完全不在於與自在對象的那些單方面的關係,而是互相的和運動的關係。相應的描述因此應該以「衝突」為背景被考察。衝突是為他的存在的原始意義。

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把他人揭示為注視,從這種看法出發,我們就應該承認我們是在佔有的形式下體會到我的不能把握的為他的存在。我被他人佔有;他人的注視對我赤裸裸的身體進行加工,它使我的身體誕生、它雕琢我的身體、把我的身體製造為如其所是的東西,並且把它看作我將永遠看不見的東西。他人掌握了一個祕密:我所是的東西的祕密。他使我存在,並且正是因此佔有了我,並且這種佔有不是別的,只是意識到佔有了我。

而我,在認識到我的對象性時,我體會到,他有這種意識。做為意識,他人對我來說同時是盜用了我的存在和使一個存在——即我的存在「存在」的人。於是,我理解了這個本體論結構:我對我的為他存在負有責任。但是,我不是它的基礎。因此,它在偶然的然而我對它負有責任的給定物的形式下向我顯現,並且他人奠定了我的「有」的形式下的存在;但是他不對我的存在負責任,儘管他在自由的超越性中並通過這種超越性完全自由地奠定了我的存在。於是,我對自己表明我是對我的存在負有責任的,對此而言,我要求的是我所是的這個存在;就是說,我想收回它,或用更確切的話說,我就是收回我的存在的謀劃。這存在並不對我表現為我的存在,而是與我有距離的,就像坦塔羅斯的食物一樣,我要伸手去拿取它並以我的自由本身去奠定它。因為,如果在一個意義下我的對象—存在由於別人而成為難以忍受的偶然性和純粹對我的「佔有」,那在另一種意義下,這個存在指示著我應該收回並且應該奠定以便成為我的基礎的東西。但是這恰恰只有在我把自己同化於他人的自由時才能設想。於是,我之收回我的謀劃從根本上講是一個收回他人的謀劃。儘管如此,這個謀劃應該原封不動地保留他人的本性。

就是說,(一)我因此不斷地肯定他人,就是說不斷地否認我是別人:他人既是我的存在的基礎,他非要我的為他的存在消逝才能夠消解於我之中。因此,如果我計畫實現與他人的統一,這就意謂著我計畫原封不動地把別人的相異性做為我固有的可能性而與我自己同化。事實上,對我來說,關鍵在於使我獲取他人對於我採取觀點的可能性。但是關鍵卻不在於取得認識這純粹抽象的權力。我計畫化歸己有的不是別人的純粹範疇:這範疇既沒有被設想甚至也不能設想。相反,別人忍受並體驗到具體的考驗的時候,我正是要在別人的相異化中與這個具體的做為絕對實在的別人結合為一體。